镇山之宝——“天仙照鉴”碧霞元君玉印传奇

2015-5-12 浏览24617次



引:“天仙照鉴”玉印,相传为宋真宗封禅泰山时为泰山玉女制作的一方宝印,一说为明代皇帝御赐,为镇山之宝,象征着“万世升腾、国泰民安”。古时一直供奉于泰山碧霞祠。自明清时期,上至皇帝,下至百姓,纷纷登上泰山,到碧霞祠请道长用此印钤于黄裱纸上,奉归皇宫和家中,悬挂于厅堂之中作为吉祥祈福的象征。以求祛病镇邪,保佑平安,并逐渐形成了这种钤印祈福的文化风俗。后至清乾隆年间,遇火而损一角。现该宝印作为国家一级文物存于泰安市博物馆,不再轻易展示,世人难得一见。


玉出山惊


清顺治十一年(1654)某日,泰山幽谷之乱石丛中,忽现白光闪烁,时人循光掘石,一颗硕大玉印跃入眼际——其印连纽高四寸八分,重九十六两,玺印正面,镌有“天仙照鉴”四个叠篆。众人认为此当为神异之物,不敢私藏,亟呈献于官府。泰山出玉,一时流播四方,成为灵岳珍闻。


对于此事,著名学者张尔岐在所著《蒿庵闲话》卷五中作了记录:顺治甲午,或於泰山得玉印一,献之官。径四寸许,文曰“天仙昭(同照)鉴”。疑是封元君时物。尝见其摹本。由于“天仙”为元君名号,玺印又出于泰山,“天仙照鉴”乃被世人认定为元君之宝印。


至于玉印之时代,学者诸说不一,有谓汉制,有谓宋制。后世多认为系宋代之物。据清人冯云鹏于《金石索》卷五中云:“‘天仙照鉴’相传为秦时物,案《文献通考》:泰山玉女祠侧有石像,宋真宗东封易以玉,砻石为龛,置旧所。此印当为大中祥符时赐物。”近代学者袁克文《辛丙秘苑》考云:“东岳庙,藏有玉印,方三寸许,高亦如之,经火煅毁,色赤而黯。文曰‘天仙照鉴’。盖道家所用,制作在唐以后,俗谓为汉印谬矣。”


历劫不泯


玉印出土后,泰安州官将其庋于岱顶碧霞祠中,敬谨供奉。康熙时大臣张榕端奉旨祀岱,曾亲睹玉印,其在《海岱日记》中记云:抵碧霞元君庙,祭毕,章守(泰安知州章履成)至,启大殿锁钥,出二匣,一金银婴孩十馀枚,元宝二;一碧霞元君之石印径数寸,镂“天仙照鉴”四字。


由于明清时对碧霞元君极度崇奉,视为圣母,自然认为其神印也具有非常灵异,于是登顶香客,纷纷祈请道士钤印于黄表,奉归家中,以求祛病镇邪,保祐平安。清人沈维材在《登岱记》中记称:有印刻玉为之,文曰“天仙照鉴”,或云可以祛邪治病,然官为典守,固不若《五岳真形图》用石摹刻为可易购也。这一玉印信俗,后来还被日本学者涩川玄耳与美国旅行家盖洛,分别记入所著《岱崂杂记》、《中国五岳》中。


不过天有不测风云,到了乾隆五年(1470),碧霞祠突发大火,殿宇宝器一时俱焚。所幸“天仙照鉴”印却历火而未泯。《泰山述记》卷二记云:“祠内传留玉印一颗,方径四寸许,篆刻‘天仙照鉴’四字,不知有自何代,或称宋祥符时,与玉象并造。顶庙灾,为火所炙,损坏一角。”


玉印经历劫难后,为妥善保存,官府改庋于县库中。嘉庆五年(1800),诗人陈文述登泰山时,有感于碧霞玺印这段传奇经历,为赋《天仙照鉴玉印歌》:


鬼神守护蛟龙镇,琼云夜冷燕支晕。仙阙双衔玉女碑,神霄争捧天仙印。天仙当日礼昆仑,羽帔云冠第一人。不向鼎湖随法驾,黄花古洞坐修真。功成身跻群仙位,此印何年出天赐?仙心如月照人间,先天篆出清虚字。六庚符佩太元篇,五岳图珍紫绶悬。应有蛾眉司玉牒,绿章印罢夜朝天。劫火昆冈焚不得,依然翠夺芙蓉色。试看沉檀宝匣中,一拳分得仙霞碧。乞得朱文玉一方,灵飞珍重夜焚香。眼前岂独仙凡隔,肘后纶金我未黄。


闺秀联吟


嘉庆年间,常熟士人蒋因培(字伯生)出任泰安知县,蒋氏长于金石之学,曾携友于岱顶访得秦篆残石,学林传为美谈。去任之时,箧中携有“天仙照鉴”之印蜕。及归故里,遍示亲友,皆叹为仙界至宝。其中有三位女诗人鉴赏之馀,濡彩笔而赋丽句,与天仙宝印结下一段闺阁诗缘。


一组唱和诗题为《碧霞元君天仙照鉴印为蒋伯生大令因培赋》。首唱者系席佩兰,字月襟,翰林院庶吉士孙原湘之妻,工诗善画,与蒋因培唱酬颇多。席诗从玉印形色写起,转入对玉女神格的追述。“霞帙星冠”、“电辎月軿”,极言玉女装束仪卫之庄严,历叙玉女曾入灌坛令姜尚(飞熊)之梦等种种异闻,揭出此印应是玉女受之天帝,为钤盖仙旨之至宝,最后写此“天仙一片琼”,偶然流布人间,应善加护持,莫为“六丁(火神)”所攫去。


继唱者为李秀,秀字餐花,系席佩兰之闺友。其诗角度不同,写的别开生面。先叙蒋因培去官归乡,不运郁林石,独携此玉印印文,传观诸家。此下传述此印驱百邪之神异,又对玉印来历加以探讨,认为传印出秦出宋,均不可从,应是天帝颁赐碧霞之珍。最后结以玉印历劫不泯,今虽秘存县库,犹灵光烁烁。


三唱者为谢翠霞,翠霞字丽仙,系席佩兰之侄妇。首篇言玉印为天帝敕赐蓬元(道家称泰山为蓬元)帝子(传玉女为泰山之女)之物;次首言玉印之灵异,能镇鬼伏魅;三首写秦碑焚毁,“黄神(印名,古登山者所佩,以避虎狼)玉箸(篆书名)”独存,篆书风神,压倒凤尾鹤头(笔法之名),更远胜宋初铸印名家祝温柔。末首写蒋因培宦绩如水,金石风流,为世所仰慕。


仙令镌碑


玉印移存县库后,安然经历八十年,不意至道光元年(1821)因“县库火”,再遭回禄之灾。幸及时抢出,有惊无险。为了避免印文被毁,道光八年(1828)三月,时任泰安知县徐宗干将印文镌之碑石,存于岱庙。此举除能保存原印面貌,同时可供四方棰印摹拓,遂其叩求篆印之愿。


这方玉印碑,除了镌以“泰山玉印文”碑题及“天仙照鉴”篆印外,还缀以徐宗干所撰跋、铭及《玉印考》。徐宗干在《玉印考》对玉印来历提出了新说,认为根据印文上“照鉴”二字,乃是致祭时告神之辞,而非朝廷赐仙之号,故此印应是宋真宗向泰山玉女进呈祝祠时所钤之物,用毕以例埋于土中。后来被人掘得而重现。徐宗干此考举证周密,推进了玉印的研究。


玉印碑镌成后,嵌于岱庙鲁班殿壁,观览者甚众。清同治时人李天隐《甲戌北游日记》卷下中便记录此碑:“延禧之北一室,祠公输子。墙外刻碧霞宫玉印,印文‘天仙照鉴’。疑宋真宗物也,重九十六两。原在山上宫内,历遭回禄未毁,今存县库。”


不过玉印碑也未躲过沧桑之劫,民国时岱庙道院改造,碑遭毁弃,仅存残段,后移嵌于岱庙汉柏院东墙南首上。今残碑高约100厘米,宽56厘米:上半部右角残毁,直角边长各50厘米;下半部左角残毁,直角边长各约15厘米。印文仅存一角,而铭文也残失近半,成为憾事!


所幸的是,此碑初立时曾被广泛传拓。其中一帧拓片为著名汉学家、法国远东学院北京中心研究员范华所收藏。2009年春,范华先生来泰参加“东岳论坛”时,向与会者展示此拓本。佚失百年的玉印文遂现原貌,为日后复原此碑提供了重要依据。


丹篆重辉


清末民初,泰安政局丕变,玉印被移出县库,改交道士奉庋于岱庙。民国三年(1914)袁克文登岱,即见之庙中。后经道士递相传承,至新中国成立前后,归泰山古物保管委员会,今藏泰安市博物馆。今见之印通高6.9厘米,印面边长11.6×11.6厘米,方钮,印面阳文篆刻“天仙照鉴”。元君宝印历经千年劫波之后,完好保存,诚为泰山文物之幸事。


另外一些与玉印相关的古物,也陆续重现世间。如网上发布一方铸有“天仙照鉴”印文的铜砚。其上共有两方印鉴,其一即元君印。下有“樵江”款识。曾耀南号樵江,广东茂名(今高州市)人,光绪进士,历任驻美国、日、秘鲁使馆参赞。据此推测铜砚应为清末之物。另在辽宁中正拍卖有限公司“2012秋季艺术品拍卖会”上展出一幅玉印书轴,上端为“天仙照鉴”印文,下面系民国十九年(1930)一月五日天津高崇祐所录跋文。高崇祐清末时任谘议局联合会审查员,民国初任张北县知事,可知此轴乃出民初高氏旧藏。另有网友公布一张旧时墨迹,上题“天仙照鉴”大字行草,无年代款识,但是每字之上均有模糊印章,所钤即泰山玉印文。这些与元君玉印相关文物的出现,足见“天仙照鉴”印影响之巨大。而今,天仙照鉴又展现在泰山碧玉之上。一方凝聚着泰山灵韵的元君仙印,化身千亿,润泽人间。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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